Ch.1010 伦敦之疫(1/3)
疫病爆发的第二个礼拜。
仿佛有只巨大的、没有刷干净的便桶倒扣住了整座城市。
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味:无论在家里或者街上。
假如城市是个活人,它此刻是无聊的。
抖落虱子一样抖落自己身上的皮屑——街上到处是用布草草盖住的尸体。
这些不知是谁的父母、谁的孩子的尸体,在炎热的夏季里眨眼腐烂,腐化出比沿街演讲的政客还要讨厌的蚊蝇——市民们躲得开演讲家,躲不开苍蝇。
它们到处都是,密集的仿佛一团团空气中肉眼可见的菌群,与来去如风的报童们成了伦敦大街上唯二还不歇息的东西。
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。
一些有良知(自称)的评论家表示,希望得了病的居民们自觉搬离市区,以免污染了原本洁净的空气。
有些人则呼吁患病者到医院就医,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。他们希望伦敦城的市民们能够团结起来,像往常战胜过的无数次灾难那样,同样给这次灾难一个漂亮的回击。
当然。
也有不少人持悲观态度。
报纸上刊登了许多令人丧气的言论,还有些花边小报勇敢且不合时宜地猜测起这疾病的源头,尽是捕风捉影的荒唐话——譬如和动物有关,和人有关,和人与动物有关。
这些活灵活现的文字仿佛两根张开的指头,拉紧了每个读者的神经,然后,他们再用另一根手指弹它。
受苦的市民们头一次发自内心的想要冲上大街,把那花边小报的报社砸个稀烂。
他们这样愤怒地讲。
越是讲,小报的销量越是好。
——恐怕这些报纸都被风里的毒素吃了个干净,在报童举着摇晃时,它们专挑不道德的报纸吃。
当然。
除了报童和苍蝇,偶尔还会有其他人上街。
这里面包括:不得不外出工作的工人,上街买吃食的妇女,匆匆来去的鸟面人以及各式各样的教徒。
最后一类人值得谈一谈。
罗兰观察过。
在街上游荡的教徒五花八门:无论信仰伊芙,或纷争之手,荒原白冠主——他们有个共同点。